真实袒露自我 ——对话当代水墨画家秦修平
秦修平。招远人。1973年出生。1995年毕业于烟台师范学院美术系。曾在招远短暂从事广告，考入南京艺术学院获硕士学位并留校任教，后考取博士，如今为南京艺术学院老师。尤擅长水墨写意人物画。 文 夏红尧 秦修平到了哪里，哪里就会围上来一群人。即使是在暑假，他也不得喘息。家乡招远有这么多的爱好美术者，他们有的已经在书画圈内崭露头角，有的则卧薪尝胆、十年磨剑，这令短暂的家乡行黑白日程都满满的他欣慰不已。 2015年8月8月，中国传统的节日立秋。这一日，暑去凉来，禾谷日渐成熟。秦修平在一个叫做“梧桐夼”的地方与友人交流完毕，这里的“秦·美术馆”倾注了他和馆主们的心血。之后，起身奔向位于招远开发区金街里的中国金都文化城。 二楼，由周京新题写的秦修平工作室内，已经挤满了等待他到来的人们。甚至，笔墨纸砚早已备好。 一一打过招呼，寒暄过后，落座的秦修平与众人聊着这间四面用水泥粉刷装饰的墙壁上悬挂着的他的巨幅“淮海曙光”。几名少年也站在人群中，一两个还趴在画案上，一只手托住下巴，似乎做好了听课的准备。 提起笔时，所有人一起围了上来，有的打开手机视频兀自录了起来，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寥寥数笔，一位高士的发髻跃然纸上，发髻后面还有几缕长发似乎在飘起，接着是面庞，而后高士下方线条不断，有人问，画什么。有人答，看头发飘起来，估计是画马。有人插话，画马怎么画后面腿。秦修平抬头微微一笑，未语。刚才说话的几位，顿时静了下来。能听见的只有“咔嚓咔嚓”的手机拍照声。 未及半盏茶功夫，一幅高士骑马疾驰图在纸宣绘就，而骏马背后是色彩鲜艳的桃花正在盛开。末了，落款时众人才知，原来这是秦修平为招远友好之女金榜题名而相赠的“春风得意图”。众人皆呼好，有人趁机说了一声：修平够意思，还惦记着老家人。
就秦修平先生的对话就此展开。 《走向世界·仙境烟台》（以下简称“仙”）：今天在现场的，有长者，也有孩子，招远本地的中青年画家也来了，大家都在认真看您画画。您怎么看您了解的招远甚至烟台本土的画家？ 秦修平：其实他们中很多人，无论是开公司，还是做事业，都做得挺好的。他们现在有时间有精力了，转身艺术，学习画画写字，我个人认为是非常好的事。有的人走出去求学，有的人考研深造，他们把自己的专业再提高到一个水准，非常好。即便是一种爱好，也是在了解了它和知道它的难度之后，才长久喜欢。如果简单拿下了，很难长久。招远现在很多人在追求艺术，并不像有人说的我在引领他们，而是我认为像秦修平这样的都能成，他们肯定也能成，也敢于出去试一下。实际上，我是在起到一个这样的作用。 平台不一样，可能水平就会有差异。但是这个东西不是绝对的。不是有句话讲高手在民间吗？所谓的民间高手，有民间绘画的标准。比如说，传统的东西，甚至是书法的东西，它有可能真的在民间，它不需要一个都市背景。但是你如果谈到当代艺术的话，当代就是跟这个社会比较密切的接触，你不可能在一个小的县城里面，把自己作品作得很当代，这个可能比较难。因为你要体现当代，就要体现参与感，你把自己封闭起来，然后去谈当代，就是空谈。总归是什么土壤长什么东西。比如传统，其实在哪都一样，都可以画，可以写。当然，有的人出去进修，也是需要通过一个门径，才能敲开传统的门。不可能简单地说，想写就在家写，越写越专业。这个是不可能的。 仙：您说的传统的门径在哪里，怎么去打开？ 秦修平：其实，每一个人打开这扇门都有每个人的方法，有的可能歪打正着，有的可能天天想着用名门正派的心理去打开这扇门，可能到最后未必能打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的人认为已经进入传统的殿堂了，有的人认为还没进去。你的眼光有多远，你就能走多远。这么多年我有一个心得，写字画画是更加接近精神层面的一个行为。大家太过物质的话，肯定会为这个东西所累。一开始踏入到这个领域，就为名利所累或者太去追这个东西，到最后会适得其反。一个非常良好的心态，我觉得特别的关键。 有人喜欢画朱新建风格的画，开始可以临摹，但终归要进入传统。学他的样貌特别容易学，但学他的精神很难。这是一个过程，包括我们学校的一些本科学生学得特别像老师，我们还不太在意。但对于研究生，学得像老师，就会成为诟病。绘画是自己真实情感的表达，任何人的内心都不是等同的，就像人的性格、样貌各有不同，他的知识结构、观看世界的方式也都不一样，他的表达方式就会有差异。尤其是在当下。真实的袒露自己是最重要的。
仙：眼光的确很重要，就像早在多年前有人就开始收藏您的作品？ 秦修平：对于收藏来说，如果大家都以一种超前的眼光去搞收藏，那收藏本身就没意思了。我觉得真正的收藏，有的人眼光滞后，有的人超前。只有这样，它才会体现出收藏的乐趣或者存在感。我发现了他，那收藏会有一种发现的乐趣；我又果断投入了，最后有了一定的回报。当然，收藏有风险。如果不加思索，不经过研究，不听取很多专家的意见，就盲目地去入手的话，你觉得那个人年轻，有资本，就投入。其实，年轻是资本，但是未必所有的年轻都是资本。因为能不能成为大家，值得收藏，我觉得这是一个专业领域内的话题。能不能成终归需要有几个方面，比如，天资，平台，勤奋程度。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为人。因为既然牵扯到市场，一定跟人有关系。有的人作品价格忽高忽低，跟藏家之间的关系经常在游离、在变动。有的人投入了很多钱，该摘果子的时候，结果果子让别人摘了。这样的话，即便你画得好，有可能会成为新宠，但也有可能被放弃。包括以前有人买我的作品也是。市场是个双刃剑，它可以让一个画家充满自信，越画越好。同时它也会毁掉一个画家。有的藏家不懂，但愿意左右画家，比如喜欢画家的鳜鱼，就让画家画鳜鱼，可是艺术家不想去画，就要拧着劲儿去画，慢慢地就会毁了这个画家。艺术家专业上要精进，藏家也要不断地去充实自己。这一点上，南京养墨堂美术馆馆长吴维超先生就做的很好。他的诀窍就是只跟高人谈。 仙：明末清初，盐商巨贾给“扬州八怪”等艺术家举办雅集聚会、印发诗刊、购买画作，让艺术家们在藏书阁中畅游，在园林豪宅中暂居。可以说是艺术家与盐商共建艺术市场。在您看来，当代艺术如何给藏家和投资者建立安全感？马克思说过，艺术品虽是最高层次的心灵产物，但是只有当它们能够直接产生实际财富时，才会得到中产阶级的青睐。”要“直接产生实际财富”，最好的莫过于出自知名艺术家之手的作品。请您谈谈如何打造一个“知名艺术家”，这是不是当代艺术家最重要的任务？ 秦修平：现在完全像以前一样根据心情画画也不太可能，因为市场也需要。但太过于市场，真正画画的时候，手就画坏了。这一点，也是我一直在摸索在控制的。如何让市场跟创作、学术研究等形成一个良好的切换？这也是我最近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应酬画于每个艺术家都有，加上有的藏家不懂，只要落款就行。对懂的藏家和对艺术品有热情的投资者，你都不好意思去画一张应酬画，略微有点应付你都不好意思。但有的不断给你砍价，你画成什么样他不管。其实，艺术市场上交易的不一定是艺术品与真金白银的货币，也可能是文化的话语权、政治或宗教的意识形态。有时迎合市场的作品未必是敷衍之作。对于“知名艺术家”说法，我的观点是只爱艺术，这不是艺术家最重要的任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