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崆峒岛

崆峒岛鸟瞰图

“再见了，俺的老房、老院子！再见了，俺住了一辈子的海岛！”船底卷动的浪花，将岸上的砖房、树影推得越来越远，站在船尾，73岁的崆峒岛居民吕永安用力向岸边挥手，挥手……9月16日上午9点，在鞭炮声里搬迁船离岸，崆峒岛居民开始整体搬离海岛。此后，岛民搬入新的安置房开始新生活，而崆峒岛也将由一个生活极其不便的岛屿“蝶变”成为“海上休闲度假中心”，迎来它的“新生”。

打包：带走的是物件，带不走的是岁月

成群的海鸟掠过屋顶，院子里两棵树，一棵是石榴树，另外一棵是无花果。15日，搬家前的最后一天，77岁的张恩林显得很忙又不知所措：16寸的小电视和杂七杂八的物件还没装进纸箱，他又忙着去地里刨回一大捆葱，接着又去摘房顶熟了的无花果。张恩林打出生起就在岛上生活，父母也在岛上生活了一辈子。从打鱼到养扇贝，77年的光阴最后都变成院子里的大缸、水桶、柴禾和小推车……瞅瞅这儿，摸摸那儿，啥也不舍得。“新房里洗澡间、伙房、天燃气，啥都有，儿子还给买了台电视。”张恩林说，“新电视可高档了，这个旧的肯定是用不上了。”张恩林旧房连带厢房70多平方米，这回换了两套新房：“破家换个新房，都很欢喜。”张恩林说。在一处楼前，一位大姨正忙着刷洗锅碗瓢盆。“哪能啥都不要了？这些盆碗不用换新的。”大姨说，她家80来平方米旧房换了个125平方米的新房：“在3楼，有电梯的。攒了一辈子的东西，也就打了十来包……”

留恋：不舍岛上风光，最大的不便是交通

“州北至海十里为崆峒诸岛。”明嘉靖二十七年(1548)付梓的《宁海州志》寥寥数语,道出了崆峒岛历史的悠久与神秘。明末清初，莱山后七夼、埠岚、樗岚等村以吕、王姓为主的人家先后迁岛定居，繁衍生息，发展到现在的490多户1000余口人。崆峒岛虽环境优美、渔业资源丰富，但岛上缺乏淡水和耕地，难以自给自足。生活用的菜、米、面、油全要坐船上岸采购。而且船一天只有一个来回，早7点发船，下午2点半回岛，单程需要三四十分钟。短短的“至海十里”四字，对岛上的居民来讲，却是一言难尽的不便。

崆峒岛主岛面积只有 0.84 平方公里，岛上生态环境优美。

“最舍不得的便是这岛上的风景和空气。”抬头望着澄清的天，50多岁的吕大姨叹了口气，她从出生起就在岛上，小学、初中也是在岛上读的，找对象也是找的同村人，上完学后继续留在岛上养扇贝。“搬出去也好，儿女在外面工作上学，孩子也能经常回家了。”她说。因为交通不便、上学难、就医难的问题，岛上大多都是年纪大的岛民，不少年轻人常年居住在岛外。老人们最害怕的就是突然生病无法及时就医。今年72岁的村民吕志民看到邻居家搬东西，他不停地感慨：“崆峒岛是个好地方，哪里都好，就是交通不便利。我们这些岁数比较大的人，生病去医院很不容易。”他说，冬天风大浪大，经常一个星期都通不了船，有次一个老伙计摔伤，还是烟台那边派的直升机接出去才得到了及时救治。“过去一个多月都见不到孩子一面，如今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41岁的吕春涛说。他10岁的女儿从一年级就开始在岛外的芝罘岛小学读书，奶奶在学校附近租房子负责照顾，孩子在外边住习惯了都不愿回来，岛上交通、就医也确实不方便。夫妻两人在岛上从事海珍品养殖，一家聚少离多。

挥手：难舍故土，崆峒岛老户挥泪惜别

16日早晨7点，18辆搬家货车分别驶入首批搬迁居民家门前，开始装车。衣柜、冰箱、洗衣机……家家都已经打包好，就等着车靠近。

崆峒岛海产品丰富多样。

“哎！那棵石榴花仔细点！”王忠安来给82岁的母亲王美芝搬家，三大衣柜一包包的零碎，用不了20分钟就装上了车。72岁的邻居吕志民来帮忙照看东西：“俺家明天再搬。”上午9点，随着一阵鞭炮声，搬迁船缓缓离开崆峒岛的岸边。望着远去的老房老院，73岁的崆峒岛居民吕永安情不自禁地向对岸挥手。“故土难离！俺住了一辈子了。”硬撑着坚强的吕永安流着泪，他说家人一般不出岛，家里自己种菜就够，就冬天出岛洗澡，突然要走了，很舍不得。离别情绪传染着每位老居民，76岁的王德玉上了船就一直抹眼泪，68岁的王执礼一直拿着相机，拍老房、老院墙、老街坊……搬迁之于张恩林，是更便利更舒适的生活；搬迁之于吕春涛，是一家人的团聚，更是生活改变的开始……从此，490多户岛民将融入城市，迎来全新的征程。

搬迁，故土难离。未来，值得期许。